需要耐心,更需要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。而现在的端本宫,经过雪夜风波后,至少在短期内,魏进忠不敢再轻举妄动——张皇后的干预,皇帝的知晓,都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制衡。
十一月初十,钱龙锡果然来了。
这位讲官清瘦了些,但精神尚可。他穿着一身半旧的青色棉袍,行礼时动作一如既往地一丝不苟。
“臣钱龙锡,参见信王殿下。”
“先生快快请起。”朱由检亲自搀扶,“听闻先生前些日子染恙,可大安了?”
“劳殿下挂念,已无大碍。”钱龙锡直起身,目光在朱由检脸上停留片刻,眼中闪过一丝欣慰,“殿下气色不错,可见近日进学不辍。”
寒暄过后,讲学开始。今日讲授的是《孟子·告子下》。讲到“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,必先苦其心志,劳其筋骨”时,钱龙锡特意加重了语气:
“古之成大事者,无不经历磨难。然磨难非目的,而是锤炼。心志经苦而坚,筋骨经劳而强。殿下年轻,来日方长,当以此自勉。”
这是在安慰他,也是在鼓励他。朱由检听得认真,心中感念。
课后,钱龙锡没有立刻告辞。他从袖中取出一卷手稿,放在书案上:“殿下,这是臣近日整理的《漕运利弊考》,或可供殿下参详。”
漕运?朱由检心中一动,展开手稿。内容详实,从漕运的历史沿革、当前现状,到存在的问题、改进的建议,条分缕析,鞭辟入里。而在“存在问题”一节中,钱龙锡直言不讳地写道:
“今漕运之弊,首在贪墨。自漕督至闸官,层层盘剥,损耗竟达三成。次在废弛,河道淤塞不疏,船只老旧不修。三在扰民,强征民夫,勒索商船。此三弊不除,漕运难兴,京师难安。”
这些话,与陈元璞算题中透露的信息相互印证。朱由检抬头看向钱龙锡:“先生此文,可曾上呈?”
钱龙锡苦笑摇头:“臣人微言轻,上呈也无用。况且……此文触及太多人利益,若公开,恐招祸端。”
“那先生为何还要写?”
“因为该写。”钱龙锡正色道,“臣读圣贤书,当言天下事。利弊得失,总要有人厘清。即便现在无用,留待将来,或可为后来者鉴。”
留待将来。朱由检听出了这话的深意。钱龙锡这是在为未来做准备——或许,是在为他做准备。
“先生用心良苦。”他郑重道,“此文由检定当仔细研读。”
钱龙锡点头,又压低声音: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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