值得那么多人付出生命?”她问出了藏在心底许久的问题。
李浩没有立刻回答。他伸手入怀,摸了摸贴身藏着的油纸包,感受着那本书的存在。“我父亲说,”他缓缓开口,像是在回忆很久远的事,“一个民族最深的根脉,不在疆土,而在记忆。器物、典籍、礼乐、文字……这些是记忆的载体。日本人占我们的土地,杀我们的人,还想断我们的根。他们要抢走的,不只是文物,是我们是谁、从哪里来的凭证。”他看向沈清辞,眼神在昏暗中亮得惊人,“张家庄的人或许不懂那些古籍善本的价值,但他们懂得‘义’。老张守着的,船夫拼死渡我们过的,秦大夫救的,不只是你我的命,也不只是一本书。他们守的,是心里那点‘不甘心’。”
不甘心做亡国奴,不甘心文明断绝,不甘心子孙后代忘了自己是谁。
沈清辞听懂了。她想起报社被炸前,主编在最后一次编前会上说的话:“笔可能会断,纸可能会烧,但只要还有人记得,真相就不会死。”此刻,这话与李浩父亲的话,与秦大夫的“火种不灭”,奇异地重合了。她胸腔里堵着的那团东西,似乎松动了一些,化为一种更沉重、也更坚定的力量。
远处传来打更的梆子声,闷闷的,一下,两下……子时到了。
几乎同时,街上的嘈杂声似乎达到了一个顶峰,然后渐渐有规律地减弱、转移。手电光柱大多集中向了镇公所方向。窗外的狗吠也稀疏下来。
李浩站起身,动作因牵动伤口而略显滞涩,但眼神清明锐利。“时候到了。”
两人最后一次检查行装。沈清辞将汉阳造背在身后,用一块破布裹住枪管。李浩将地图牢记于心后,将草纸凑近油灯点燃,看着它化为灰烬。他们吹灭油灯,让眼睛适应黑暗,然后悄无声息地溜出房门。
脚店一楼,独眼老板趴在柜台上打盹,对楼上的动静和街外的混乱浑然不觉,或者说,刻意不觉。乱世里,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常态。沈清辞和李浩像两道影子,从他身边滑过,推开虚掩的后门,没入屋后的小巷。
空气冰冷,带着初冬的肃杀和尘埃的味道。巷子狭窄而曲折,堆满了杂物和垃圾。他们按照地图的指示,尽量避开主街,在迷宫般的陋巷间穿行。偶尔有巡逻队的脚步声从巷口经过,两人便立刻隐入最深的阴影,屏住呼吸,直到声音远去。
越靠近城隍庙,空气中的紧张感越浓。远远能看到庙门口有黑影晃动,是留守的岗哨,但只有两个,而且显得有些心不在焉,凑在一起低声说话,烟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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