铜锣横于膝上,指尖轻搭锣边,如抚琴弦。
他闭目凝神,耳廓微动,捕捉着城中每一缕细微声响——孩童提灯嬉闹的笑语、巷口老妇熄灯前的低语、巡防营差役在暗处换岗的脚步……还有,那一阵由远及近、节奏分明的竹杖点地声。
来了。
柳残阳拄着枯竹杖,缓步走入灯市口中央。
他双目失明,眼窝深陷如枯井,却走得极稳,仿佛脚下每一步都踩在记忆的鼓点上。
夜风拂动他破旧的衣袍,像一片不肯坠落的秋叶。
他手中提着一盏灯笼,火光摇曳,在地上投出扭曲的人影,宛如祭坛上的献牲。
他开始前行,脚步精准得如同尺量。
第一盏灯笼升起,机关无声触发;第二盏,悬尸绳索缓缓收紧——一切都在按“天罚”的仪式推进。
他的嘴唇微微颤动,默念着那首只属于他与亡妹的《破阵乐》变调,每一个节拍,都是他对这个不公世道的控诉。
就在他抬手欲举第三盏灯笼的刹那——
“咚!咚!咚!”
三声急促铜锣猛然炸响,破空而出,节奏错乱,偏移整整七息!
这声音并不宏大,却如利锥刺入魂魄。
柳残阳浑身剧震,竹杖脱手落地,整个人踉跄跪倒,双手死死抱住头颅,嘶吼撕裂长夜:“不对!不该这样!鼓声……错了!怎么会错?!”
他赖以生存的记忆崩塌了。
那根贯穿三年的精神之线,在这一刻被硬生生扯断。
埋伏在四周屋檐、墙角的差役趁机扑出,铁链哗啦作响,将他牢牢制住。
他不再挣扎,只是仰面朝天,嘴角溢血,喃喃道:“青萝……姐姐没能救你,连替你讨个公道……也被人打断了么?”
沈观从钟阁缓步走下,青袍未染尘埃,眼神却比寒刃更冷。
他蹲下身,直视这位疯癫乐官空洞的眼眶,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:“你说你是代天行罚?可真正的天理,不在你心中的鼓点里,而在万人目睹之下,在律法昭彰之时。”
柳残阳冷笑:“律法?三年前谁护着贪官烧死了我妹妹?你们大理寺当时在哪?现在抓我,就能还她清白吗?”
沈观沉默片刻,缓缓起身,“你不是在执行正义,你是在用杀戮喂养自己的执念。你以为你在审判他人,其实你早已把自己当成神明——可这世间,从不需要另一个刽子手来代替天意。”
话音落下,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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