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江东水师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,舰船损失三分之一,士卒伤亡无数,水寨多处被毁,更重要的是,持续作战的士气遭到了毁灭性打击。江面上,漂浮着无数破碎的船板、旗帜和双方士卒肿胀的尸体,景象宛如地狱。
东西两线接连失利的战报,几乎是不分先后,被浑身浴血的信使以最快速度送到了建业,沉重地放在了吴侯孙权那张曾经承载着无数雄心与梦想的案头。
建业,吴侯府。
昔日尚有几分意气风发的议事堂,此刻被一种令人窒息的、绝望的沉寂所笼罩。炭盆里的上等银炭依旧燃烧着,散发出融融暖意,却丝毫驱不散那从每个人心底里渗出的彻骨寒意。空气中弥漫着陈旧木料、墨香和一种……仿佛来自坟墓的衰败气息。
孙权独自坐在主位,背影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,显得格外孤寂、佝偻,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。他面前摊开着那两份染着血与火、几乎能闻到硝烟和血腥味的军报,手指死死按在象征权力、此刻却冰冷如铁的玉圭上,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扭曲、失去血色,微微颤抖着。
张昭、顾雍等一众文臣垂首立于下首,脸色灰败,眼神躲闪,仿佛连抬头看一眼主公的勇气都已丧失。连他最倚仗的周瑜,在那份字迹略显潦草(显然是在激战后仓促写就)的战报中,也再也无法掩饰那深重的无力感,直言“敌军势大,我军疲敝,江防处处漏洞,兵员、舰只补充不及,恐难久持……唯望主公……早做决断”。字里行间,充满了英雄末路的悲怆与无奈。鲁肃站在稍近的位置,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,他一直以来“外示柔顺,内修战备”的策略,在魏国绝对的实力碾压和雷霆打击下,已然走到了尽头。他嘴唇翕动,似乎想说什么,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。
殿外,寒风依旧在呼啸,卷着越来越密的雪沫,无情地敲打着雕花的窗棂,发出“噗噗”的轻响,仿佛无数冤魂在哭泣,在为这个曾经叱咤风云、如今即将倾覆的政权,奏响最后的挽歌。
时间,在这死寂中仿佛凝固了。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般漫长。
沉默了不知多久,久到炭盆里的火苗都似乎黯淡了几分,孙权终于缓缓地、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头。那双曾经锐利、充满野心的碧色眼眸,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,曾经的锐气与光芒已被深深的疲惫、无尽的苦涩和一种近乎麻木的、认命般的平静所取代。他环视了一圈这些追随他孙氏家族多年,共同经历了无数风雨的老臣,他们的脸上,写着同样的绝望与茫然。
他的喉咙滚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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