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抿了一口,湿润了一下如同着火般的喉咙,然后将水囊递还给亲兵,摆了摆手,示意自己无事。
他的身旁,一左一右,如同两尊虽残破却依旧忠诚的守护神,紧随着关羽和张飞。
关羽那身引以为傲的绿锦战袍,早已被山林间的露水、汗水以及战斗留下的污秽浸染得失去了本色,变得灰暗破败。那部精心打理、垂至腹部的美髯,此刻也沾满了尘土草屑,失去了往日飘逸的光泽,显得干枯而凌乱。他那张枣红色的脸膛上,写满了长途跋涉的疲惫与虎落平阳的落寞,丹凤眼中偶尔开阖,除了对兄长的担忧,更深的是压抑在平静表面下、如同岩浆般涌动的屈辱与怒火。他的青龙偃月刀此刻被当做拐杖使用,刀鞘上满是磕碰的痕迹,但他的手,依旧稳稳地握着刀柄,仿佛随时可以出鞘饮血。
张飞则与关羽的沉默内敛截然相反。他环眼圆瞪,虬髯戟张,如同被激怒的雄狮,口中不住地低声咒骂着,唾沫星子随着他粗重的呼吸喷出:“直娘贼!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!路没有路,尽是他娘的石头和烂泥!还有这鬼天气,闷煞人也!等俺老张缓过这口气,定要杀回成都,把刘湛那小儿,还有严颜、张任那帮背主求荣的匹夫,一个个揪出来,剁碎了喂狗!” 他的怒吼在空旷的山谷间激起回音,却更反衬出此刻这支队伍的凄凉与无助。他的丈八蛇矛同样成了探路的棍棒,矛尖上甚至还挑着一个小包裹,里面是他们所剩无几的干粮。
“二弟,三弟,再坚持一下。” 刘备喘匀了气,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,却依旧努力安抚着两位兄弟,“听闻前方……便是牂牁郡地界了。只要……只要找到立足之地,我们……我们就有希望。”
关羽微微颔首,丹凤眼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云雾缭绕、仿佛隐藏着无数危险的山林,声音低沉:“大哥,牂牁蛮夷杂处,各部酋帅素来不服王化,对我等北来之客,恐……敌友难料。需万分谨慎。”
现实远比他们想象的更为残酷。南中,这片土地以其独特而恶劣的方式,考验着这群不速之客的极限。
补给早已断绝。随身携带的最后一点干粮,是发硬硌牙、掺杂着麸皮的粗饼,需要就着山泉水才能勉强下咽。盐巴成了最奢侈的东西,长期的缺乏让许多人身体浮肿,四肢无力。伤病更是最大的威胁。随军的医官早已在混乱中失散或死去,简单的伤药很快用尽。伤口在湿热的环境下极易溃烂化脓,发出难闻的气味,高烧和感染随时可能夺走生命。每天晚上扎营,营地里都弥漫着压抑的**和绝望的气息。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