头清晰可闻。一个年轻庄客因为太过紧张,不小心碰倒了倚在墙边的长矛,铁质矛头砸在青石板上,发出“哐当”一声脆响,吓得他周围几个人同时一哆嗦,差点跳起来。
“慌什么!”一个荀家老部曲低声呵斥,他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,显得凶悍,“矛都拿不稳,敌人还没来就想把自己戳死吗?”那年轻庄客面红耳赤,手忙脚乱地把长矛扶好,嘴唇嗫嚅着,不敢抬头。
荀衍快步登上坞墙,找到正倚着一个垛口,举着那个造型古怪的单筒望远镜,这是刘湛根据模糊记忆,让庄里手艺最好的铜匠反复试验才勉强仿制出来的玩意儿,仅有两个镜片,筒身由硬纸刷漆制成,视物虽依旧模糊且略带变形,却已远胜肉眼。荀衍仔细观察对岸的刘湛,他的脸上忧色重重,眉头拧成了一个结。
“刘兄,”他走到刘湛身边,声音压得很低,仿佛怕惊扰了河对岸的敌人,“刘详来者不善。三千五百人马,其中更有五百骑兵,这绝非杜远那般乌合之众可比。装备精良,又是袁术麾下正军,绝非我等庄丁与新练之兵能正面抗衡。依我之见,是否应立即紧闭坞门,凭坚据守,同时派出快马,星夜赶往阳翟,向郡守求援?或许……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。”他的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虑,毕竟,这庄园是他荀家的基业所在。
刘湛缓缓放下了望远镜,揉了揉因长时间聚焦而有些酸胀的右眼。他的目光沉静,并未因荀衍带来的坏消息而有丝毫波澜,反而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。“衍兄,”他开口,声音平稳而清晰,“一味死守,乃兵家下策。敌军若围而不攻,或分兵劫掠周边未来得及入堡的村落,我等坐视不理,民心尽失,且自身粮草终有尽时,届时将极为被动。至于向阳翟求援……”他顿了顿,嘴角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苦笑,“路途不近,郡守大人手中又能派出多少兵马?何时能到?皆是未知之数。恐怕援军未至,我庄园已化作焦土矣。”
他伸出手指,指向颍水下游几处水流较缓、河滩平坦开阔的潜在渡口,那里正是敌军斥候活动最频繁的区域。“刘详初来,挟众而来,气焰正盛。他必以为我等惧其兵威,只会龟缩于坞堡之内,瑟瑟发抖,等待未知的救援。我欲反其道而行之,主动出击!在其半渡之时,阵列未成,首尾难顾之际,予以迎头痛击!打掉他的嚣张气焰!”
“半渡而击?”荀衍一怔,这个战术他曾在兵书上读过,但真要在敌我兵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施行……“此计虽妙,然……然我军兵力远逊,若把握不当,时机有误,或是敌军势大,反将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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