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绪洪流冲垮了意识防线,他以为——他一直以为——那句话是:
“吸收我。”
一个命令。一个牺牲的宣言。一个母亲将自己作为养料献给儿子的最后馈赠。
但现在,在阳光下,在苏未央身边,在读过这封信后,在经历了所有生死、背叛、失去和重生后,他听清了。那句话其实是:
“抱住我。”
不是命令,不是牺牲的宣言,是一个母亲在生命最后时刻,对儿子最简单、最原始的请求:抱住我,让我知道你在这里,让我在离开时能感受到你的温度,让我知道我不是孤独地死去,让我知道我的爱有回响。
陆见野的眼泪终于流下来。银色的左眼泪水是银色的,像融化的水银,沿着脸颊滑落,在下巴处汇聚,滴落,在地上溅起微小的银色水花。透明的右眼泪水是透明的,咸的,温的,沿着另一侧脸颊滑落,滴在信纸上,模糊了那行深蓝色的字迹。
他转身,抱住苏未央。
抱得很紧,很用力,像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,又像要从她那里汲取存在的力量,像两个在寒冬中互相取暖的人,用体温证明彼此还活着。
苏未央也抱住他。她水晶的左臂坚硬但温暖——晶体内部的金色能量流在加速循环,产生热量。她血肉的右臂柔软但坚定,手指紧紧抓住他背后的衣服,布料在她指下皱成一团。
他们没有说话。不需要说话。绑定连接里,所有的情感都在自然流动,像两条汇入彼此的河流:悲伤是深蓝色的,像深夜的海;喜悦是淡金色的,像晨光;释然是银白色的,像月光下的雪;希望是绿色的,像春天第一片新叶;还有那种决定共同面对一切的决心,是红色的,像心脏里奔流的血。
远处,墟城的悲鸣依旧在风中回荡——那是三百万地下居民的生活噪音,机器运转的轰鸣,情感交易市场的喧嚣,净化局飞行器划破天空的尖啸,是这个建立在情感剥削上的城市永不停止的、痛苦而麻木的呼吸。
但今天,在初代情绪教堂的废墟上,在即将建立的疗愈中心地基上,有两个人站在那里,拥抱着,像两株在废墟中互相支撑才能生长的树。他们的影子在夕阳下拉得很长,长到触及废墟的边缘,长到仿佛在拥抱整个城市的伤痕。
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,那些金色的光点——零和忘忧公归还的情绪——正在墟城各处悄然落下。
一个光点落在一个失眠者的枕边,他正在数第一千只羊。光点融入他的梦境,他梦见了童年时母亲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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