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耨
时入初夏,豫东平原的暑气渐升,但商丘城内外却涌动着一股不同于往年战乱时期的、略显笨拙却充满希望的生机。朱炎深知,军事上的短暂僵持是脆弱的,真正能支撑长久抵抗乃至未来发展的,是脚下这片土地能否恢复产出,是治下百姓能否重拾生计。
他将相当大的精力投入到了劝农耕桑这一看似基础,实则关乎命脉的事务上。
巡抚衙门的后院,如今不再是单纯的官署,更像一个微型的农业试验场。朱炎将从老农那里听来的土法,与自己记忆中零散的现代农业知识相结合,进行着小心翼翼的尝试。他划出几小块地,命人分别用不同间距播种粟米,观察长势;他尝试着堆制简单的绿肥,并与传统的粪肥对比效果;他甚至凭着模糊的印象,让人打造了几架结构稍作改良的耧车和犁铧,在官府直辖的田地上试用,观察是否能节省人力、提高效率。
这些举措,在旁人看来,或许觉得这位巡抚大人有些不务正业,甚至是“奇技淫巧”。但朱炎不为所动。他清楚地记得历史上明末饥荒的惨状,粮食,是比刀剑更根本的武器。他并不期望立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,只求能在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上,多收获一斗粮,多养活一口人。
这一日,他轻车简从,来到城南一处新垦的屯田区。田野里,刚刚移栽的禾苗在阳光下泛着嫩绿的光泽。一些归附的流民和本地农户正在田埂边歇息,看到巡抚大人亲至,都有些惶恐地站起身。
朱炎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,很自然地蹲下身,捏起一把泥土,仔细看了看成色,又询问身旁一位皮肤黝黑的老农:“老伯,这新垦的地,肥力可还跟得上?用的可是衙门发的种子?”
那老农起初有些拘谨,见朱炎问得仔细,态度又温和,便也渐渐打开了话匣子:“回抚台大人,地是薄了些,好在今年雨水还算凑合。衙门发的种子是好种子,出苗齐整。就是……就是这肥力,光靠那点粪肥和大人让弄的草肥,怕是后劲不足啊……”
朱炎认真听着,点了点头:“此事本抚记下了。已派人去淮北采买豆饼,届时会酌情分发,或可弥补地力。”他接着又问了灌溉、虫害等许多细节,老农一一回答,周围其他农户也渐渐围拢过来,七嘴八舌地说着田间琐事与难处。朱炎耐心地听着,不时吩咐随行的书吏记录下来。
这一刻,他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、执掌生杀的封疆大吏,更像是一个深入基层的农官。他深知,这些最朴素的民间智慧和生产实践中,蕴含着解决问题的钥匙。而他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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