秃发延带来的消息,如同一声惊雷,在龙骧军镇高层炸响。六千胡汉联军,这个数字带来的压力几乎令人窒息。镇守使府的正厅内,烛火通明,映照着每一张凝重无比的面孔。
胡汉端坐主位,目光扫过下方:长史李铮眉头紧锁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;司马张凉面色铁青,眼中却燃烧着不屈的战意;工曹杨茂嘴唇紧抿,似在计算着工坊的极限产能;就连刚刚升任主簿、列席会议的狗娃,也紧紧攥着记录用的笔,小脸绷得严肃。
“诸位,情势已明。”胡汉的声音打破了令人压抑的沉寂,平静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胡虏联军六千,欲灭我龙骧而后快。是战是走,需当机立断。”
张凉霍然起身,抱拳道:“镇守使!龙骧乃我等心血所铸,万千军民身家性命所系,岂能不战而弃?末将愿率麾下将士,据险死守,纵是粉身碎骨,也绝不让胡虏踏进一步!”他声音洪亮,带着决死的信念。
李铮却缓缓摇头,语气沉重:“张司马忠勇可嘉,然……实力悬殊太过巨大。我军满打满算,可战之兵不过六百,即便算上可动员的丁壮,亦不过千五之数。且经此大旱,粮秣储备仅够三月之用,体力士气皆未恢复。硬拼,无异于以卵击石。”他看向胡汉,“镇守使,或可……暂避锋芒?放弃龙骧峪与西河镇,携军民工匠,南撤至壶关,借晋军之势……”
“不可!”张凉立刻反驳,“壶关郭铭首鼠两端,岂是可靠依托?我等辛苦创下的基业,一旦放弃,再想重建难如登天!况且,我等能走,定襄堡的高骏怎么办?那些仰仗我龙骧的北地坞堡怎么办?一旦南撤,军心涣散,人心尽失矣!”
两人各执一词,争论不下。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胡汉身上。
胡汉沉默片刻,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,仿佛在权衡着千钧重担。终于,他抬起头,眼中锐光毕露。
“龙骧,不能撤,也无可撤!”他的声音斩钉截铁,“此地乃我等根基,亦是北地汉家一面旗帜。旗帜若倒,人心便散。今日我弃龙骧而走,明日并州便再无抗胡志士敢竖旗!”
他站起身,走到厅中悬挂的巨幅地图前:“胡虏势大,然非无懈可击。其联军六千,分属石勒、刘虎两部,号令不一,各怀鬼胎。秃发延来投,便是明证。此战,我军不能浪战,需凭坚城,用利器,耗其锐气,挫其锋芒,待其师老兵疲,内部生变,方有胜机!”
他指向地图上的关键节点:“我军战略,便是‘依险固守,梯次阻击,伺机反击’!”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