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英,风一吹,石墙上的金线仿佛真能飞起来。刘大爷每天都来站台捡线头,把攒下的丝线缠在铁轨旁的木桩上,说要给火车当“路标”。
“上海洋行又来订单了,”石头的信里附了张图纸,“要绣批‘火车穿过石沟村’的挂毯,挂在火车站的候车室。”图纸上,火车头冒着白汽,车轮下的铁轨变成了金线,路边的玉米地绣成黄澄澄的浪。
二丫把图纸铺在油坊的长桌上,周胜的滤油机正“嗡嗡”转着,油珠落在图纸的玉米地里,像给绣品点了滴金漆。“得让火车头的烟囱里飘出蒲公英,”她说,“让白汽里都带着咱村的籽。”
皮埃尔扛着摄影机拍挂毯的进展,镜头里,姑娘们的手在布上移动,金线银线缠出铁轨,黄线堆成玉米,蓝线织出天空。有回拍到胡小满的辫子垂在布上,发梢扫过玉米地,他忽然喊:“别动!这才是最好的‘风吹麦浪’!”
挂毯绣到一半,铁路上的人来说,要在站台旁盖间仓库,专门存石沟村的油和绣品。“李木匠已经在打柜子了,”周胜拿着仓库的图纸,“柜子门上雕着织布机,拉开来能看见里面的油罐和绣盒,像个会开花的木头匣子。”
二丫在仓库的墙上画了幅画,左边是油坊的滤油机,右边是绣坊的织布机,中间用根金线连起来,线上面绣着只衔着纱线的燕子。“这叫‘油线同路’,”她对来参观的铁路管事说,“油走的是油罐,绣活走的是布,其实都是石沟村的路。”
管事拍着她的肩膀笑:“等仓库盖好了,我请你们去天津卫看看,那里的码头能停远洋的船,你们的绣品从这上车,到了天津就能坐船去巴黎,比从上海走还快。”
这话让二丫心里的火苗又窜高了些。她连夜在挂毯的火车窗户里,绣了个捧着纱线的姑娘,眉眼像胡小满,正往窗外扔蒲公英。“让她给天津卫带个信,”她说,“咱石沟村的针脚,还能走更远的路。”
入夏时,仓库盖好了。李木匠打的柜子果然气派,拉开门,油罐上的石桥和铁塔在阳光下亮闪闪的,绣盒里的披肩像叠着片蓝云。刘大爷把攒了半年的线头编成个大蒲公英,挂在仓库的梁上,说要给这些要远行的东西当个伴。
石头从上海回来带了台电话机,安在绣坊的墙角,摇起来“嘎嘎”响。“露西从巴黎打来过,”他教二丫怎么用,“说要给咱在巴黎开个‘石沟绣坊’,让你去当掌柜的。”
二丫握着听筒,听见里面传来“滋滋”的电流声,像有只小虫子在叫。“等挂毯绣完了再说,”她笑着放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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